逝者黃蜀芹：她最大的本事是不說話，曾“脅迫”陳道明演《围城》

錄取時，無產階級出身的郭寶昌原本過沒法政治關，是愛才如命的學院院長田風拍著胸脯為他借款的。郭寶昌出事後，田風受到審核，自殺未遂了。

交流會後，黃蜀芹和王蒙站在小西天路口的城垣邊，站著攀談了一個半小時。她說，虧得你在，我簡直沒詞，假如你不在，片子肯定死掉了。

她在寫分鏡頭電影劇本時寫道一場戲，寫的是女孩秋芸練功後累得躺在草垛上，一個光屁股男孩疑惑地問她：“你嗎死了？”她沒好氣地說：“玩你的蛋去！”寫道這兒，她忍不住得意地講給女兒鄭大聖聽，說他們今天寫了場好戲。女兒聽後大笑道：“女性主義！”只不過她當時完全不瞭解女權方法論，這種寫只是覺得痛快。

險些被斃掉的 《青春万岁》

她的家在北京菏澤路120弄1號，是小街盡頭一幢帶花園的三層豪宅。四合院裡有一片空地，還有一株老桑樹。黃蜀芹是次女，有四個姐姐和一個哥哥。兄妹們自小習慣光著腳在天花板上走，在草地上打滾，總是歪七扭八斜躺在椅子上，講起話來沒大沒小，吃起飯來不等人齊就下手。英國劍橋大學畢業的父親黃佐臨和美國哈佛大學畢業的母親金韻之（本名丹尼）從來不強求孩子們，總是讓自己順其自然。

第三年，佟瑞欣和郭寶昌去北京第五人民療養院看黃蜀芹，郭寶昌還特地買了花。那時，患阿爾茨海默病的黃蜀芹已幾乎不知道自己了。返回時，郭寶昌很感傷，一直喃喃地說：“她變化太大了。”

“鬼氣”

許多文化圈中人、名流甚至高官都來跑龍套。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副部長英若誠主動請纓，黃蜀芹重新分配給他三閭大學教授高松年一角。上海電影處處長吳貽弓參演方鴻漸的女婿周副經理，與夫人張文蓉在片中出演情侶。北京電影製片廠副廠長於本正出演外交家沈先生。張建亞收到黃蜀芹的電話號碼，參演了著名詩人董斜川。出演中文系祕書長劉東方的女演員忽然難以到場，王志華臨陣頂替。

黃蜀芹記得，田風總是提醒他們，要成為音樂家而並非藝匠。他總是支持這些帶著性格和想像力的設想，無情地否定平庸之作。田風之死對她震動很大，她不肯說出來，但內心深處有了困惑，總覺得事情不想是這種。她疏於辭令，不能演出，但她堅定了決心，要用影片來表達和言說自己的思索。

對此，她是有切身感受的。她說那些年她鬥人家，被人家鬥，家庭遭難，他們遭殃，好友反目成仇，眾人落井下石。從這些經歷中，她真正認識了生活，認識了人性的多面。

兩人只好商議怎樣能勸服上影廠領導通過電影劇本並由她出任編劇，她“顯露出一副束手無策的模樣”。張弦說，有的青年編劇公益活動能力極強，而她卻一副書生氣，連必須找誰去做工作都茫然無知，這讓他深感氣餒，覺得缺少公關能力的編劇更何況是無法成功的。但事情還是成了。

由於影片發生了大量人體模特的攝影機，黃蜀芹又不願刪改，電影審核久拖不決。上映時，離開始籌拍已足足過去了7年。

兩天，她在《天津文学》上讀到蔣子龍的紀實短篇小說《长发男儿》，短篇小說寫的是京劇女武生裴豔玲的故事情節。短篇小說開頭提及的裴豔玲新片《钟馗》，讓她眼前驟然一亮。她一抬頭，剛好看見門上這些色彩斑斕的大花臉，那是她的妻子、上影美術師鄭長符的戲曲花鳥畫。她當時就深感，女人反串男人，但是是一個醜鬼，此種反差裡有著非常大的耗電量，也有獨有的方式感。

黃蜀芹並非沒想過那個問題，但她覺得，不論古人怎樣評價，這都是發展史真實，是難以抹去的。但她一向拙於口舌，面對抨擊幾乎一句話說不出來。幸虧王蒙做為原作者和導演之一也出席了交流會，他拍案而起，與抨擊者舌戰。

中央戲劇學院副教授劉詩兵指出，《人·鬼·情》是黃蜀芹創作的一個高峰期，是一部劃時代的經典作品，在寫實和水墨的融合上很突出。《云水谣》編劇尹力指出，整部電影在現實生活和京劇空間的兩極跳躍、對人性洞穿之深刻，都頗具潛力。經典作品充滿著了衝擊力，在今天依然是精品。

她將此種人性的幽暗稱作“鬼氣”。她指出，妒忌、惡語傷人、以欺負弱者為快事、槍打出頭鳥⋯⋯都是整人運動產生的深層文化背景，是電影要著力表現的。這是封閉的社會對人導致的打壓，而並非即使有個別壞人。

做為“黑線人物”家庭成員和所謂“五一六分子”，黃蜀芹曾被下放幹校三年，其中有一年受到隔離審核，關在一家小屋子裡。那前夕，她能寫到的書極少，但正好有兩本《西行漫记》。其中寫道，鄧小平曾對斯諾說：“我是一個撐著一把破傘雲遊人間的孤僧。”這句話讓她當時有一種近乎觸電的震撼，覺得這便是一名勇士的真實自我寫照。十多年後她才曉得，這是一句誤譯，毛的原話是“我是禪師打傘，無法無天”。

張弦在《黄蜀芹印象》中回憶，黃蜀芹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寥寥數語，句句中的。她則表示，想把整部片子拍成電影一部青春片和懷舊片。青春片在當時的語境下多指西方許多少年兒童題材影片，不乏貶義；懷舊片也被指出是反映頹廢、衰敗情緒的，勇於明確指出此種追求的，她是第二個。張弦聽後，頗有得遇知音之感。

不說話的她，總是靜靜地藉由電影攝影機的視角去看世界，表達世界。

逝者黃蜀芹：她最大的本事是不說話，曾“脅迫”陳道明演《围城》

張建亞1986年到1999年出任北京電影製片廠第二創作組組長，他告訴《中国新闻周刊》，那時上影廠有黃蜀芹、史蜀君、武珍年、鮑芝芳、石曉華、沙潔、盧萍等共同組成的女編劇族群。上影廠最初計劃培育這批女編劇做副編劇，但她們追隨謝晉等名編劇鍛鍊身體後都成了出眾的編劇，是當時中國演藝圈一道風景線。黃蜀芹是其中的翹楚，她格外刻苦，每次機會都會努力抓住，並盛開出成果。

她的雙親都是30二十世紀遊學回國的知識分子，她母親與短篇小說中的方鴻漸是同年同月回國的。她瞭解那個知識分子社會階層，中小學校老師中也不乏上海洋小姐。在她認為，方鴻漸決不是一個名利場或者鑽營者，而是一名自由自在、不入流的知識分子。

《上海沧桑》1999年公映，成為了黃蜀芹編劇的最後一部影視劇。

她給他們按下了停止鍵。她有一種慾望，覺得他們必須拍一部好影片，所謂“好”，就是要很突出，能表達自我。一年的時間裡，她每晚就是翻短篇小說和各式各樣期刊雜誌。

《青春万岁》的編劇張弦1983年第二次看見黃蜀芹時，對她的第一印象是過分嚴肅，話極少，幾乎沒有微笑。這和他接觸過的其它導演截然不同。這些導演通常都是說話眉飛色舞，天花亂墜，初見便如至交。

對此，黃蜀芹有他們的理解。她說，80二十世紀中國出了一大批厲害的女導演，一是因為“文化大革命”前中央戲劇學院北京電影學院每年都會招收5名男生，那些人在80二十世紀成了氣候，更關鍵的其原因是，在“大鍋飯”條件下有一種公平的假象，這在資本主義條件下不能再有，商業化了之後，女導演就會較為弱勢。她說：“我不婉拒商業性，但我不具備商業性。”

黃蜀芹曾有一句“狂話”：假如要拍《围城》，那么他們是最合適的。

發於2022.5.16總第1043期《中国新闻周刊》

2013年6月，佟瑞欣和夫人夏菁、嚴曉頻去養老院看黃蜀芹。她的臥室放了許多書，護工說她很愛看書，但極少跟人說話。

黃蜀芹的中學是在永嘉路的中西第三中學唸的，三個姐姐念附設的幼兒園。這是第一所貴族學校，下課後一溜麵包車來接，同學們都時髦而開朗，夏天男生們穿呢子長裙、呢大衣，黃蜀芹姊妹卻一身南方裝扮（黃佐臨是天津人），穿小棉袍。黃蜀芹寡言、離群，老師拿針嚇唬她，說再不開口就要刺刺她，看帶嘴巴來沒有，但她就是不開口。

本刊本報記者/宋春丹

黃蜀芹曾在文中回憶，她過去所學的斯坦尼斯拉夫體系特別強調層層分析，一句話的對白恨不得分析四代革命家史，到了新時期，又被一種特別強調“沒有演出的演出”的故作深邃的演出模式所替代。主演《围城》時，原著的獨有氣質逼使她從創作心態到創作方法都發生改變了以往的作法。

這一切，使得黃蜀芹版《围城》成為了永遠的經典。

她說，視角就像新房子的朝著。主流視角就像朝南的玻璃窗，寬敞明亮，直接望向花園的正面和北路，是中國人最倚重的；而男性視角則是東窗，陽光首先從那梅開二度，從那扇窗看出去的園子和公路是側面的，因此更容易看見另一半意蘊、另一種情懷，它將使世界完整。

電影去上海送審時，卻橫生磨難。評審理事會的絕大多數人指出片子很“左”，有人抨擊說，舉國上下都在深刻反思，你們的片子表現得這么熱誠和衝動，甚至充滿著了歌功頌德。有位專家還痛心疾首地說：“黃蜀芹，我真為你深感遺憾！”

黃蜀芹不說話的功夫是自小練就的。

佟瑞欣找到《上海沧桑》認真重看了一遍。他覺得，現在上看，整部劇很有力度，也很大膽，包含對“文化大革命”時人與人之間關係的呈現出很有毅力，是屬於音樂家的表達，不藏著掖著，不隔靴搔癢。

籌拍前夕對電影劇本又做了一次修正。張弦回憶，黃蜀芹還是不言則已，言必有中。她建議片尾用王蒙的序詩，讓張弦覺得這既有歷史感又意境盎然；她建議節拍要大起大落，歡鬧時鬧個夠，沉下來時就寂然無聲，讓他覺得這才是今人說的“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也合乎女孩情態。他覺得，黃蜀芹的意見使電影劇本提升了至少一個檔次。

黃蜀芹說，自己當時是在用拍戲的形式拍電視劇。《围城》沒有像通常電視劇那般使用單機攝製，而是使用雙機攝製，也不像通常電視劇那般一兩天拍兩集，而是10天兩集，拍了100來天。她感慨，那時最有名演員的片酬也就1000元左右兩集，現在翻100倍都未必有人肯演了。

陳道明曾向黃蜀芹推薦當時學院還沒大學畢業的楊瀾參演唐曉芙，黃蜀芹看了她主持的電視節目後一直遲疑。後有人向她推薦了19歲的史蘭芽，她看了史蘭芽參演的電視劇，從表情裡看見了唐曉芙的感覺，立刻拍板。

1998年，黃蜀芹執導了50集電視劇《上海沧桑》，這是新中國設立50十週年獻禮經典作品之一，通過唐原田的百歲人生折射出北京的百年滄桑。男主演佟瑞欣告訴《中国新闻周刊》，為的是節省時間和效率，《上海沧桑》分成AB三個攝製片場同時拍攝。一旦面臨爭議，女演員就會喊“請黃導來”。黃蜀芹一到，所有的問題迎刃而解。

初中時黃蜀芹迷上了看蘇俄影片，因而立志錄取北京影片學院北京電影學院。

《画魂》是黃蜀芹編劇的一部商業大片。影片投資200億美元，空前。副編劇史鳳和告訴《中国新闻周刊》，《画魂》片場是上影廠最精幹的創作領導班子。整部電影是與臺灣地區合拍，對方希望投入使用許多港臺女演員，通過磋商，向來堅持主見的黃蜀芹此次在女演員的選擇上作了許多妥協。

實際上，在當時這絕非受人青睞的熱門題材。王蒙整部中篇短篇小說順利完成於1956年，沒多久他就被打成左派，短篇小說直至1979年才出版發行，已是換了世間。

黃蜀芹到裴豔玲所在的河北梆子音樂廳去體驗生活。裴將他們的人生故事情節向她和盤托出：她的生母和養母、婚姻關係和緋聞。從她頭上，黃蜀芹感受到一種深刻的孤獨感。

在他第一印象裡，黃蜀芹手裡永遠捧著書，或許一直在為下一部經典作品做準備。他覺得，她是在表演藝術上很有立場的人，有他們的堅持，也勇於突破，只是疏於表達。

《围城》中有名有姓的配角有72個，黃蜀芹稱作“七十二賢”，她要求女演員的選擇要做到數十年不生氣。

首要任務所以是女主角方鴻漸。黃蜀芹看完陳道明在電視劇《末代皇帝》中出演的慈禧太后，指出他的個性與方鴻漸有契合之處，最終以“你不演，我們就不拍了”“脅迫”他接受了那個挑戰非常大的配角。

只不過，當上影廠導演孫雄飛找出她，請她來主演《围城》時，她的第二個反應是：“圍城”，嗎打仗的？實際上，他們那輩人當時多半沒有聽說過《围城》，但是讀過短篇小說後，她覺得自己能導好整部經典作品。

1990年公映的《围城》如一道分水嶺，之後，時間走進90二十世紀，影片的商業化浪潮來了。

她說，原著在表現政治運動方面的素材許多，但她打定主意此次不從社會內亂去反映人，甚至對歷史背景的交代也放到次要位置，而是深入發掘人的內心世界和少數民族獨有的人文心理。她和主創人員團隊一稿一稿反覆篩選，以選擇這些最能體現父權社會里的男性痛點的場景。

拍完《青春万岁》之後，黃蜀芹又主演了兒童片《童年的朋友》和驚悚片反特片《超国界行动》，但她並不滿足。與同為“第三代”編劇（即60二十世紀大學畢業）的吳貽弓所拍的《城南旧事》以及異軍突起的“第四代”編劇（80二十世紀大學畢業）的《黄土地》等經典作品較之，她拍的這兩部片子思想性都不突出，更不前衛。

蘇文紈很難找，即使那個配角既要有優雅的另一面，又要有俗不可耐的另一面。黃蜀芹看完李媛媛演過的莎劇等音樂劇，指出她刻劃人物的能力極強，有一種特殊的個性，因而邀請她參演蘇文紈。最後那個配角被公指出選角到位，連魯迅都大加讚許。

之後，她與孫雄飛一同勇闖上海三里河、當面勸服一直指出“拙作上熒幕不相宜”的魯迅授與改編權的故事情節，就已經盡人皆知了。

有一場戲是女孩秋芸（原型為裴豔玲）進了公廁，即使穿著打扮和髮型都像個小男生，被當流氓“揪”了出來。她辨別說他們是女的，圍觀眾人不信，鬨笑著要她“脫了裙子檢查和”，她又氣又急地放聲大哭。那場戲裡的廣大群眾場面彩排了很數次，即使黃蜀芹要求群演的眼神要目露凶光，以闡明人性中的陰暗面的本相。

1990年3月份，受黃蜀芹邀請，王志華做為執行編劇步入《围城》片場。這時執導已定，他的一項關鍵工作就是挑選出還沒確認的小角色。他告訴《中国新闻周刊》，黃蜀芹確認女演員很果斷，他每次向她推薦，假如有第一印象，她有時候在腦子裡過一遍就定了下來。

2008年，她在接受中央戲劇學院副教授顧春芳專訪時談到，有人問她與否想念攝像機旋轉的聲音，她說他們沒有那么夢寐以求。儘管宿命給與她的真正創作時間很短，但已經很幸運，曾擁有那般的二十年。那時社會環境良好，他們也處在精力旺盛、價值觀成熟的年齡層。現在資本主義慢慢走向成熟了，但是那個二十世紀已不再屬於她和她的那一代。

黃蜀芹1964年畢業分配到北京電影製片廠，一去就趕上“四清”，接著是“文化大革命”，一直到1981年才真正有機會當編劇。在上影廠副廠長徐桑楚的推薦下，她被借調到剛成立的瀟湘電影製片廠，主演了表現體制改革末期預報的《当代人》。拍的這時候她就曉得，整部片子不能有多大回響，但能夠獨立拍戲已經很幸運了，哪裡還能挑電影劇本呢。此次，又是徐桑楚介紹她來跟張弦取得聯繫。

（本文參照了張仲年、顧春芳所著《黄蜀芹和她的电影》）

佟瑞欣覺得，郭寶昌和黃蜀芹做為第三代編劇的代表人物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真”。此種“真”，寄託在自己的經典作品裡，也反映在自己的宿命中。

黃蜀芹在後臺做完功課，就去側臺或前臺看戲。側幕與舞臺光區沒有門牆相隔，卻是三個迥異的世界。黃蜀芹後來回憶，童年時對舞臺的這層體味，更何況就是她後來拍《人·鬼·情》的潛在感情了。

隔年，佟瑞欣在北京出席了電視劇《大宅门》的攝製。郭寶昌對他說，《上海沧桑》是一部好戲，就是上海的《大宅门》。

一聽下課鈴響，黃蜀芹姊妹就沒命地奔向校門，爸爸媽媽的三輛腳踏車已經等候在校門口了。爸爸的車子前後、媽媽的車後各坐一個兒子，騎向“辣斐小劇場”。

電影在北京試片時，卻氛圍熱烈，發言者都很興奮，黃蜀芹也淚流滿面。張弦這才曉得，原來不苟言笑的黃蜀芹是個感情豐富的人，只是藏得很深很深。

《围城》讓她想到“君主的新衣”，她覺得，整部短篇小說就是專門揭發人性弱點、處處嘲諷裝蒜的，因而她對女演員的要求是，要直覺、即興、鮮活的演出，千萬別假深邃、偽抒情，總之，別裝蒜。

但是一出家門，這兩個生龍活虎的小孩就不靈了，在生人面前開沒法口，在幼兒園個個膽小木訥，總是朝人群后縮。日後自己在生活中碰釘子後總會抱怨：“‘菏澤路’出來的人弄不好了！”須要喘息時又忍不住想：“還是‘菏澤路’好！”

黃蜀芹。圖/受訪者提供更多

黃蜀芹回憶，當時不論是電影還是現代文學，主題多半是“思考”，方式上深入探討得多的是電影詞彙的現代化，整部影片所表現的50二十世紀青年那種高歌猛進、充滿著理想主義美感的生活與時下的主流思潮並不吻合。

話是誤譯，讀時的體驗卻是真實的。黃蜀芹在《人·鬼·情》的編劇註釋本和編劇總結中呈現出了他們的思索。

嚴曉頻參演了《上海沧桑》的女主角，過去她曾主演黃蜀芹執導的電視節目電視劇《孽债》。她回憶，黃蜀芹討厭讓女演員先給她走一遍，看過她再提許多調整意見。她一般來說胸有成竹，很清楚他們要什么，現場稍作提示，女演員就曉得哪裡欠了一點。時常是長鏡頭拍下來，許多即興的精彩內容都能保留下來。

影片在國際影展參展時，被公認為中國的男性電影。電影發展史學者戴錦華稱作中國首部、也是到當時為止惟一一部男性電影，它是關於表達的，也是關於沉默的；它事關一個男人真實的故事情節與宿命，也是對男性特別是現代男性發展史宿命的一個象喻。

中央戲劇學院北京電影學院1956年第二次錄取，1957年反右時那個班小學生竟有一半被打成左派，也因而，黃蜀芹大學畢業的1957年，北電北京電影學院沒有錄取，1958年只是內部錄取，1959年才從應屆大學大學生中招考。黃蜀芹下鄉勞動鍛鍊一年後，考入了藏龍臥虎的北電導59班。

雖然《画魂》收穫了不錯的影片票房，黃蜀芹卻留下了許多惋惜。她說：“這基本上是商業片的路子，但又想表演藝術點。其本質上這是互相矛盾的，都沒有走到極致。那時候沒有那個實戰經驗和判斷能力，你要拍商業片就是商業片，要拍人文片就是人文片。沒有什么‘兼’，那個‘兼’會兩敗俱傷。”她後來感受到，商業影片要循著男性視角去創作，女性影片在任何社會中都不能是主流。

班裡戰績最好、風頭最健的小學生是後來自編自導自演了《大宅门》的郭寶昌。郭寶昌是大宅門裡的少爺（事實上是被自小抱養的），那時正逢困難時期，他每逢週末就招呼同學們去她家喝茶，黃蜀芹是極少數沒有去過她家的人之一。

大學畢業那年，厄運降臨到樹大招風的郭寶昌頭上。1964年末，上海各大院校大學大小學生在體育場舉行馬克思主義基礎教育運動（即四清運動）動員會，臺上正式宣佈“無產階級就在我們院校中”，接著當場追捕“極左小學生”。“郭寶昌”的名字被喊了出來，三個人回來押走了他。所有人都憤慨得驚慌失措，趴在前面的黃蜀芹嚇得渾身發抖。

黃蜀芹曾說，他們最大的本事是不說話。

中央戲劇學院副教授黃式憲將《人·鬼·情》稱作中國的“作者影片”，是從少數民族沉積物裡生長出來的，鍾馗就是中國的“卡西莫多”。他說：“黃蜀芹找出了自我。”

2022年4月21日，黃蜀芹逝世。

一四年級要上演出課，性情拘謹的她根本不能演出，前一年傷痛至極。她曾回憶，學院唸了三年，她整天低著頭，一點自信也沒有。

永遠的 《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