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圈少了個王麻子

 

他第二次握起剪刀獨立剪片是在北京,剪了《三毛流浪记》,那時他24歲。

另一次,在製作武打片《神秘的大佛》時,編劇張華勳發現其中一段武打動作不夠快,“變得不夠真”。傅公義在剪接臺上翻來覆去審度樣片,最後用數個攝影機交叉組接,調整節拍,讓戲更真實。

92歲生日,傅公義參訪影片主題的展出。本版照片均為受訪者供圖

他的剪接曾騙過無數觀眾們的雙眼。電視劇《红楼梦》裡,出演王熙鳳的女演員鄧婕個子不高,與高個子“賈璉”演對手戲不般配,髮型師給鄧婕穿了一雙三寸高的鞋。過門穿戶時,鄧婕一抬腳邁過准入門檻,就“露了餡”。

這群小學生後來成為各地影視製作剪接的中流砥柱。那個班的小學生錢泠泠說,自己在學院裡自學了影片的有關理論知識,進而懂得怎樣在剪接臺上再次創作,成為富有想象力的影片剪接師。

他重剪時,挑選出表現人物心理活動的近景、特寫,再從補拍的空攝影機裡選擇海棠花開的運動攝影機,讓每一攝影機都在音樂創作的強拍上切換,渲染出三人生死與共的情緒。戲就出來了。

傅公義在家裡伏案寫作。

步入影片廠後,要幹很多勤雜工的活兒,許多練習生選擇退出了,只有他即使討厭影片堅持下來。有人發現他幹活勤快麻利,讓他進剪接室當學徒。

每當剪好一個有表演藝術價值的片段,他會囑咐周新霞把剪接思路記下來。那些材料,後來編進他的四本專著裡。他早於“文化大革命”前就萌發了那個想法,希望“中國人能有兩本真正的影片剪接教科書”。文化大革命後,女兒傅國亮看見他坐在板凳上,把他重新整理的材料都鋪開,趴在床邊開始寫書。

但一旦來到剪接室,他的動作立刻顯得利索起來,“口才好著呢”。那個帶著湖南鄉音的老剪接師,晚年時趴在劉芳身旁指導,經常忍不住提升嗓門,加快語速,急切地把他的思路表達出來,“他看完一遍素材,腦子裡已經想好了(怎么剪)”。

他要求影片“無法有毛毛茬”。為此,他反覆琢磨膠捲,手經常被膠捲的毛邊拉破,摸起來毛糙糙的,被磨出了老繭。

為的是這把“剪刀”,他還放棄過走到人前的機會。編劇崔嵬發現他表演藝術想像力多樣,提議讓他改行當編劇。他老老實實答,“片子剪得好,我就心滿意足”。

這雙腳早年還練過其它技藝:載運報刊、放映影片、烹調中餐……最後,他握住了剪刀。解放後,這雙腳先後在上海影片製片廠、長春影片製片廠、北京影片製片廠的剪接臺上揮動“剪刀”。

他在回憶錄《剪辑人生》裡記錄,電視劇《三国演义》高雄三結義的“結義歌”片段裡,原本的樣片有停頓,用了一個海棠救人隨波逐流的攝影機,有損劉、關、張肝膽相照的性格特點。

“給我做紅燒肉。”答案很簡短,聲音很溫柔。

在他認為,高水平的的剪接師要讓觀眾們看不出電影剪接的傷痕,這也意味著,很少觀眾們會記住剪接師的名字。他成了只有編劇和製片廠曉得的名流。

他的腦子轉得很快,很多編劇甚至跟不上他的快節奏。他的師父周新霞記得,有時候反覆溝通交流後,編劇還堅持要依照他們的思路剪接,他會生氣地把臉別過去,嘟囔一句“真笨”,接著坐回剪接臺上,實現編劇的想法。

跟影視作品打了一輩子交道,傅公義得了許多榮譽稱號,最知名的這個,還是電影界的王麻子。那是編劇謝添給的,即使在電影圈,他的剪刀最麻利。

傅公義家掛著“影視製作王麻”的手書。

周新霞說,他剪過的電影乾淨到沒有多餘的攝影機,也沒有拖沓的情緒,和緞子一樣平滑流暢。

他能把7個相同內容的攝影機,剪成25個短攝影機,讓原本慢的節拍顯得很快。也能在電視劇《红楼梦》“鳳姐之死”的片段中,在雪地拖行王熙鳳遺體的各式各樣景別鏡頭上,數次閃回昔日鳳姐不可一世的自豪樣子,形成對比,配上曲子,渲染傷感的情緒。

師父劉芳總結,他剪接的片子乾淨利落,節拍鮮明,把故事情節講得很清楚,“像他的個性”。 在他這個二十世紀,中國電影的傳統“拳法”有約定俗成的模版,節拍非常快,但他的影片不乏味,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為此,他下了許多苦功夫。年長剪接師反覆嘗試就可以找出精確的剪接點,他一剪一個準。周新霞分析,他習慣用放大鏡看攝影機,雙眼練得十分敏銳,能在膠捲上直接找出對應的片段。

傅公義在剪接臺上剪片子。

他總是愛好新鮮的事物。兒時,他趴在母親開的雜貨鋪前,看著現代人從各鄉縣回來趕集,他覺得新鮮、詭異、好玩。晚年時,他和劉芳說,他也想學用計算機剪片子。

每當和劉芳聊起他把不夠有戲的片段維修好,他會忍不住手舞足蹈,尤其激動。後來,有許多外地的影視製作從業者帶著片子慕名而來,請他做為“醫師”幫忙診斷。他開出了“藥方”,告訴自己:“藝術創作要考究,千萬別將就。”

國家一級影片攝影師塗家寬也見過他在剪接室裡伏案而書。他曾數著手指頭對塗家寬說,他們斷斷續續地只讀了4年書,“力嚴重不足啊”。但他最後寫下了4本總結了他所有實踐經驗的書。其中,《电影电视剪辑学》是許多影視製作剪接從業者的入門教科書。

他是一位剪接師。剪片子時,他眼上總架著修表匠的放大鏡,一刀下去,咔嚓落在最精確的剪接點上。剪好片頭片尾後,他右手騰空一甩,把長長一段膠捲拋到空中。站在身旁的師父伸手去接,把片子放到兩邊的片簍子裡,“他剪片子很快,動作也很帥”。

“我該怎么謝您?”孫秀櫻總害怕他們的小片子給那位大師級人物添麻煩。

他曾一度放下過“剪刀”。他曾在回憶錄裡回憶,“文化大革命”開始後,北影廠十多年一片未拍,影片創作生產完全停頓,他丟失了寫滿剪接實戰經驗的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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