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人數十年苦痛，三半小時夠哭嗎？

總算來了！

《地久天长》裡的許多攝影機，在戲裡都有“過去、現在、未來”四層分詞效果，在戲外又能勾起無數日常實戰經驗的情緒共鳴，表面積很高。

她和古代只講究“女主內”的男性相同，她有工作，忙完工作還忙家庭，一個人操兩個人的心：男友出事回去之後人人都去看她、她還要兼顧小孩就是一個剪影。

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叫人歇斯底里、嚎啕萬分的傷痛啊？但影片裡每一次的哭，都很剋制。

自己努力笑、努力寒暄、努力友善，但你曉得這三個人心底，有一大塊已經永遠死去了。

她的每一滴眼淚都讓人覺得，那並非一個父親偶然的悲劇，那是一代男性共同的意外。

內心深處已經有千軍萬馬在嘶鳴悲吟了，但攝影機還是那么愜意。恰恰是此種無言，比一切控告，都更高聲、更叫人震顫。

“下崗”這場大劇，領導在臺上正式宣佈的這時候，攝影機數次反切到臺下烏壓壓一群的職工們。都穿著一樣的工作服，都帶著一樣的慌張眼神。

是非黑白、愛慾對錯，影片沒有用激烈的撕X爭執來呈現出。

心靈的最後一刻，昔日婦女祕書長心魔般惦記的是“咱們有錢了，現在能生了”，詠梅附在她耳邊、悄悄地聽她說這句話。

你告訴我，那個幼童和那個中年老婦，誰更幼稚、誰更無知？

許多瞬間裡，《地久天长》儘管明明拍的是我們這塊農地上的故事情節，卻總讓我想到托爾斯泰那一代沙俄現代文學的層次感：充滿著厚實的苦痛與悲愴，又帶著愛的明媚與慈悲。

太苦了。

杜江隔著地板，看著母親風生水起的酒局，光影斑駁、神色落寞。

影片裡小孩子在小夥伴們“你沒種”的取笑之下，失手一推、將玩伴大力推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水中；事業風生水起的婦女祕書長，在工作要求之下，天經地義、理直氣壯拉著哺乳期摯友強行去打掉孩子。

但是，攝影機中絕大部分時間裡他是埋著頭的，又隔著窗玻璃，所有發洩的感情都被裹上了兩層剋制的殼。

在某一的時空大背景下，答案千斤重。

紅紅火火又溫暖的氛圍，隔著冰天雪地，另一邊是老舊筒子樓裡枯坐的王景春詠梅妻子。

在時代大浪之下，每一人都面目模糊不清，每一人都只有單薄的姓名、大筆一揮、你就沒有了。

很多看似平時的攝影機，都藏著到位的深深地暗喻。

江河日夜奔流不息，你不曉得未來又將被裹挾向何處，唯有“愛與苦痛”地久天長。

但，整部“看哭許多人”的片子，卻並不煽情，表現手法剋制、攝影機寓意深遠。

戲裡詠梅被拉去做流產，外科手術出了不幸小孩沒了，她的眼淚是無聲的，悄悄地跌落在枕頭上。

王景春、詠梅維也納斬獲影帝影后，評論家裡一片“看哭整廳人”，王小帥編劇整部《地久天长》，總算定檔3月22日，現階段也已經開始小覆蓋範圍點映，影廳裡此起彼伏都是抽鼻子的哭聲。

再比如說影片裡攝影機的情緒機能，都很精確、收放自如。

她們的詞典裡，永遠是那個家、是妻子是小孩，沒有角落留給他們。

戲裡王景春詠梅妻子背井離鄉數十年後返回故土，整個衛星城都已經變了兩幅滄海桑田的樣子，唯獨筒子樓裡那間不值錢的小破屋沒有變，這些寒酸破爛的傢俱，猶如歲月的冷凍展區、猶如愛的獎章、猶如宿命的傷疤。

五人摯友一同去探望拘留所裡的“即使唱歌”而被抓的流氓，攝影機的正反打鏡頭、配角始終都隔著鐵欄杆在說話，這邊是監牢裡一口一個“非常感謝寬大處理”的擴建，那邊是斬釘截鐵“你給我一句準話”的情人；你說，誰為誰畫地為牢。

三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潸然淚下。

《地久天长》拍了大江大河的大起大落，和這些“成功弄潮兒”的故事情節相同，影片聚焦了時代洪流中渺小的個人被無情裹挾的一生，在偶然的個體悲劇下，隱藏了更滄桑更悲憫的耗時性關照。

來，我們從頭說起。

但是，故事情節裡你很難直觀用“誰對誰錯”去批評任何一個人。

嗣子離家出走，王景春詠梅妻子分頭滿城找尋，攝影機跟著傳球的背影一同搖晃，一點呼天搶地都沒有，但完全滲透了人物內心深處的慌忙；南風大雨來襲，妻子二人躲雨途中邂逅，隔著幾級臺階、兩方都楞了幾秒鐘。那幾秒鐘攝影機中的一切，都幾乎是完全靜止的。相顧無言，唯有雨千行。只好你就懂了，小孩沒有找出。

十多年好友走到心靈盡頭，這場情緒洶湧到沖走數十年悲歡的戲，依然聲量不大、很微弱。銳利又剋制、殘暴又堅硬。

自己從北方逃亡去南方的許多年裡，家庭中粗暴母親和嗣子的關係裡曾一度心結很深。兩口子從某種意義上把他當“女兒”的代替品來養，對孩子未嘗並非另一種不公正的貪婪。

生活是兩條洶湧的河，每一人悽愴的來路，決定了他漂泊的渡口。

你告訴我，沒了小孩的王麗雲，和害她沒了小孩的李海燕，受害人和“施害者”誰更被扭曲？

就這么看著。

她和後現代主義講究“獨立”的男性也相同，她對家庭的粘性太高，天然的默認的付出型心智美感太濃烈。

那種無言的張力，可能將比大吵一場更強烈。

而艾麗婭出演的李海燕，則是另一種特徵的悲劇。

被正式宣佈下崗，在密密麻麻的人群裡默默地站著，詠梅的眼淚依然是無聲的。

四個半小時的時長，講了數十年人生故事情節，處處是淚點。

你看，詠梅的配角，集中代表著上一代傳統男性的美德與意外。

她曾經篤定的熱血的工作，後來成了她負罪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