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評 | 《梅艳芳》:足夠多話劇的人生難以用戲來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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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我們與否可以說,張國榮的一生即使太過傳奇,不適宜進行表演藝術加工?我們與否可以說,對張國榮生平事蹟的任何模糊不清或美化處理,非但無法昇華她的品德,反倒會將那位奇女子矮化為凡夫俗子?我不肯斷言,但至少在我看來,差強人意無奇的敘事疊加流光溢彩的鏡頭,並不算是一種尤其高明的致敬。與其如此,也許還比不上定格她謝幕時的一回眸和一揮手致意,任由這份敬佩在時間的催化劑下造成念念不忘的反響。

影片《梅艳芳》終究還是觸動了我的淚腺。

編輯:孫欣祺

只不過早在兩天前,看見周潤發在接受專訪時老淚縱橫,我就造成了強烈的預感。不出所料,當張學友出殯的場面閃現,當《夕阳之歌》的前奏響起,心理防線被厚實的情懷瞬間擊穿。

問題是,張國榮從不是“傻白甜”,而是一朵搖曳在紅塵中的帶刺的玫瑰。她的快歌中的叛逆,遠遠少於對病魔的抗爭;她的慢歌中的唏噓,也不單單是兩段男女感情破裂形成的底蘊。沒有跌宕起伏人生的洗禮,沒有糾葛情仇的磨練,沒有人間百態的印記,“孤芳自賞”怎會更讓人痴痴迷戀?“花開花謝”又怎會更讓人久久無法釋懷?

有這種一種可能將:當生活具備足夠多的話劇美感,話劇本身就變得片面單調了。正如一場漫天大雪,又豈是幾臺鼓風機能吹出來的?

但當片頭字幕走完,情緒稍稍平復,我質問他們:假如剛才看的是記錄片,會不能同樣落淚?又或是更受震撼?

烈酒喝出白開水的香味,這背後可能有難言之隱。為數眾多與張國榮有深入交集的被告仍然在世,對關乎他們的場面不免略有疑慮,對當年的頗多爭鬥迄今各執一詞,甚至對張國榮本人的評價也是高度分化。種種不敢說、無法說、說不清的感情糾葛,在整部電影中或徹底迴避,或美化處理。或許是出於善意,影片剪去了絕大多數纏繞在張國榮周圍的蔓藤枝幹,儘量將她包裝成一朵供所有人欣賞的鮮豔玫瑰。

念及此,我不由得想起一個看似毫無關連的人——科比·布萊恩特,想起他場內外的是非爭論,想起他與許多人的針鋒相對或惺惺相惜,想起他既令人感動又被詬病拖累球會的巡場謝幕。假如有一天,荷里活把科比的事蹟搬上大熒幕,會不能像《梅艳芳》一樣把科比描繪成一個單純的橄欖球鬥士?會不能也將他的優點,甚至汙點,粉飾洗白?假如是這種,那一聲Mamba Out吼出的孤傲、倔強、不捨,又所剩幾多?

作者:孫欣祺

做為一部回憶錄影片,《梅艳芳》的創作不可謂不用心:主人公的選角浴衣化道盡量貼近;小角色延續了港片近幾年一貫的“帝后”組合;真實攝影機與改編攝影機的穿插閃現也極為到位。

惋惜的是,《梅艳芳》用了心,卻並不走心。去除片頭幾枚“催淚瓦斯”,全劇能用寡淡來形容:對張國榮其人的刻劃流於表面,缺乏心靈;對張國榮人生的描述又略顯割裂,模糊不清焦點。流水賬般的敘事,配上一首首勁歌,觀眾們更像是在MV中回顧張國榮的生平事蹟。

文章標簽   夕陽之歌 梅豔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