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我愛你的告別——影片《深海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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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處難忘的攝影機是開頭，此時距雷蒙返回已有兩個月，朱奎茵帶著雷蒙的信件去探望女辯護律師，辯護律師卻因失憶再也想不起雷蒙是誰，而在高處的沙灘上，朱奎茵的妻子高高揮舞兩個月大的小孩，笑著跑著，朱奎茵飛奔向自己，小孩也叫“雷蒙”。雷蒙帶著愛返回了，但雷蒙帶著愛又贏得了新生，新生的他未來一定能自由地奔跑。

首位是辯護律師。沒有多少辯護律師願意幫他，可是朱莉婭願意。辯護律師朱莉婭本人也身患絕症，隨時會面臨暈迷不醒、失聰的危險，多少次她也曾想過放棄心靈，而且她來幫他，或許只有經歷過同樣恐懼的她就可以理解他的選擇。朱莉婭並非完美的，即使疾病，她的一條腿是瘸的，但是她很美，有一種知性的典雅的美。在自己相互瞭解的過程中，雷蒙的眼晴裡漸漸有了光，我庸俗地以為他愛上了她。可是她即便是瞭解他的，她清楚地曉得，他的愛情對象是——喪生。她於他來說，只是溺亡之人的稻草。她幫他出小說集，相聚小說集出版發行之日，就是自己相聚赴死之時。小說集出版發行了，她卻再也沒赴約……她的症狀再度復發並使她喪失了所有的記憶。

故事情節不坎坷，即使是依照真人的該事件翻拍的。但其中的兩處場景卻始終索繞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也是全片我最愛的兩處。

孩童早就學會了獨自一人勇敢，堅硬的心外邊總是包裹著兩層又兩層的殼。但 《深海长眠》（上面縮寫《深海》）這部影片卻成功地讓我一次又一次地破防。初遇它是二十年前了，在準備關於安樂死的專業課程中無意搜到了本片，那時我們的專業課程還有30個學時，尚有充份的時間給同學們播畢一整部影片。只好我足足觀看了不下十幾遍，每看一次都有新的震撼與敬佩。最近再一次想起它，是因為另一部影片《me before you》（《遇上你之前》）。儘管這部影片的主角又帥又多金，還是位什么都懂的成功人士，但我就是更愛《深海》裡這位同樣低位癱瘓的又老又不帥又嘴不饒人還禿頂的雷蒙·桑佩多。（有人評論家說，在賈蘭斯·符騰堡的非凡氣質下，我破天荒地愛上一個禿頂男。我何嘗並非？！）

有人評價說整部電影較為乏味，確實，習慣了速食的我們希望的是每十分鐘一個爆點。而整部影片沒有，整部影片在講訴的是生活，真實的生活。對於一名癱瘓26年的人而言，一兩年裡的每兩天可能將都是一模一樣的。兩半小時電影的乏味我們就受不了了，但是雷蒙的乏味持續了26年。26年來僅有的價格波動，是三位老伯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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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沒有人支持他的選擇。小弟為他死守在農場裡，最惱怒時能對他吼出一句：“我是叔父，要聽我的，我絕不允許家中有人去尋死！”父親是溫和的，但也經常在他身旁嘆氣：“最可怕的是他們的女兒一心求死。”最瞭解他想法的可能將是他的嫂子，儘管並不贊成他的安樂死想法，但她選擇什么也不說。她所能做的是默默地收藏下他寫給的詩，眼中閃著光對辯護律師說，你看，他的字多可愛！她所能做的是在神父批評雷蒙的父母沒有讓他感受到愛時，背過身來緊握著拳頭抽泣。她所能做的就是像母親一樣去愛他，別無他法，別無他法……

第二處難忘的攝影機只不過是一組，一組對比強烈的場景。首先是雷蒙坐上了他們從來不討厭的輪椅，被送去駛往法院的車，車上的他臉上掛著一絲希望的笑容，他看向車窗前，趴在草垛上的老婦，交歡的小狗，牽手的戀人，還有永在旋轉的非常大風車……這些是心靈的暗示，但車上的他卻熱愛喪生，為喪生的希望而開心。這是生與死的對比。其二是雷蒙的父母和辯護律師一同圍趴在樓下喝茶，爭議著他的喪生提出申請；樓上的雷蒙平淡地躺著，除了因呼吸而起伏的後背，他難以動彈，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很重，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好似一次次嘆息。這是熱鬧與寂寞的對比。最後是雷蒙在臨死前給聯合會的成員，一直在幫助他的朱奎茵電話號碼告別，電話號碼的這頭雷蒙無比理性，電話號碼那頭的朱奎茵正在與好友家庭聚會，收到電話號碼的她情緒失控淚如雨下，而曾幾何時，理性的是她，失控的是雷蒙。這兒是理性與情緒的碰撞。

最經典的攝影機之一是想像中，雷蒙站起，推開床，奔向玻璃窗，躍向窗前。一組超長的攝影機就此展開：從窗邊開始，攝影機在空中隨著呼吸聲起伏眺望橫過地面，在攝影機高速公路飛行中聽著雷蒙的呼吸聲，感同身受，撲面的涼風，樹林上乾燥的水蒸氣，在早上汽流中他們涼浸浸的皮膚，當攝影機跨過山地這一片綠色之後在空中突然靜止，仰視著渾藍一色的夜空再急切地望向海灘，轉動著降下。在這高速公路飛行後的突然舒緩中，望著那片渴求中的大海與攝影機一同天旋地轉，洋溢著難言的幸福感。這個攝影機就是雷蒙對他們所追求的“喪生”的演繹，奇妙很。喪生後和出生前，那個地方神祕如海，徹底重獲自由。

——影片《深海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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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癱瘓在床26年之久的雷蒙真的稱不上英俊優雅，但他總是笑容著面對世界。一出場的他著實更讓人誤解，讓人誤認為他熱愛生活，誤認為他充滿活力。攝影機裡，他還未發生，安樂死聯合會的一名老伯來造訪，臨走前她問：“現在能平靜下來了？”或許他才剛經歷了一場狂風暴雨。但他的臉孔仍未發生在攝影機中，只是富有磁性的聲音從床頭爆出，揶揄道：“面對如此迷人的景色很難平靜下來。”“什么景色？”“你的上衣。”她哈哈大笑“你那個流氓！”恍惚間，我以為這其實是一個生了大病正在恢復中的，卻任性地想要返回的人。

二十多年來他的生活被照料地無微不至，自他母親逝世後，他嫂子出任起了照料他的重任。他的弟弟經營農莊養活全家，每晚他的侄兒放了學就來問候，父親時不時來和他聊聊天，一切都井井有條。所有的一切都在說，他不必須想死。但是，當一個人想死的這時候，所有的必須和不必須有什么用呢？

電影到最後也沒有交代雷蒙的父母的情緒，但我堅信，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會帶著新的希翼而生生不息，正如自己放走其它家人後一樣。

第三位老伯和辯護律師恰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罐頭廠的工人羅薩沒有太多的人文，舉止莽撞，熱誠四溢。偶然被電視節目報導中的雷蒙所觸動，招呼也沒打，就直接登門，企圖勸服雷蒙千萬別放棄心靈。第二次的見面當然不歡而散，但熱誠的羅薩沒有氣餒，甚至慢慢習慣了來找雷蒙聊家常，抱怨工廠的不公，和雷蒙的嫂子搶著給他刮鬍子……一下子，雷蒙的小居室有了煙花氣。雷蒙的安慰和風趣也讓她他們並不如意的生活有了小小的“庇護所”。她愛上了雷蒙，但是雷蒙並不愛她——即使似乎他只愛喪生。在第二次她向雷蒙表明心跡後，雷蒙請求她幫助他們解脫，他以為愛他們的人就必須認同他們的想法。但羅薩嚇到了，這和她想的完全相同，她以為愛能讓他出現發生改變主意。而且，奇蹟並沒有出現，真愛也出現發生改變沒法生活。她與雷蒙在安樂死的審訊中再度碰面，民事訴訟無疑義地再度失利，但雷蒙如果卻引起了羅薩的深思——“愛我就必須認同我的選擇”。

最終的結局是雷蒙得償所願，羅薩和一大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們幫助了他。他錄下了他們喪生的視頻，正式與全世界告別，且永不我愛你！

這是一部關於“喪生”的電影 偏偏我卻看見了滿滿的“活力”。既然難以婉拒喪生，為什麼不伸手擁抱？！死的本能和生的本能都須要好好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