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霍文新劇《圣母》：粗俗的典雅，粗野的精緻

但範霍文終究是一個“粗俗”的編劇，換句話說粗俗（vulgarité）是他一貫以來的創作主題：善意地說，他面對他們電影人物這時候的“粗俗”可以理解為他更為傾向於矚目人類文明做為哺乳類的“動物性”，但此種視角本身可能將就是原始而粗野的，換句話說缺少真正的深度。這一點在他關於處理兩性關係的影片中尤甚，有這時候甚至達至了幾乎不堪入目的程度（比如說在《她》之中）。而為什麼在《圣母》中卻又是那么地恰到好處又引人讚揚？或許即使政治和宗教信仰比人的動物性只不過更粗鄙和粗俗，發展史又是如此地不可靠，反倒讓電影變得有那么異乎尋常的幾分典雅和優雅。

除了指涉宗教信仰、暗示政治、嘲諷發展史、探索人性以外，《圣母》絕對亦是有關於“皮膚”（corps）的一部佳作，“你的第二大敵方，就是他們的皮膚”，教堂長在影片的結尾就如是告誡貝內黛塔；它所以也是一部講訴男同性戀的影片，即使故事情節本身便是關於有史記述以來第二樁男同性戀修士之事，但要因而便將其闡述為一部（偉大的）女權影片，可能將嗎是很多過分闡述之嫌或是不瞭解編劇經典作品之故——估算範霍文他們都很難應下這個稱謂。有心觀眾們或許會注意到這個細節，在貝內黛塔和巴爾託洛梅的性交中，後者幾乎永遠都是那個“享受者”而非“施與者”，與父權視角下的“女人”只不過並無二異，或許在範霍文的無意識中，貝內黛塔本就是個女性，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在她的夢中，連耶穌基督都有可能將是個女的了。

《圣母》是一部可以被貼上許多標籤的影片：發展史、真愛、色情、同性、宗教信仰……但最重要的，它是一部出眾的政治影片——所以該處的政治亦非侷限於某地某國，上述的標籤反之可以被看做為其進行政治解讀的入口，將其做為影片創作文檔的複雜性一再模糊化、交叉化處理之後，反倒更添樂趣——不過，即便沒有解讀，也是一部故事情節起伏、活色生香的發展史劇：貝內黛塔（Benedetta）自小被父母送去教堂，她因有看見“神蹟”且自指出是耶穌基督之妻的特殊能力而在院內逐漸飆升，直到接掌整個教堂；而同時她亦被巴爾託洛梅（Bartolomea）誘使並與其成為性伴侶（情人？），為的是掩蓋她們不容原諒的“犯罪行為”，惟一的化解形式就是消滅異己、鞏固立法權。被貝內黛塔擠下教堂長之位的菲麗西塔（Felicita）最終發現了“姦情”並訴告天主教會，惹來大使親調查、審判，誰知卻亦將黑死病帶回了這兒。在最後時刻，貝內黛塔再度發力造出“神蹟”，引起群眾暴亂，他們得以逃脫。

《圣母》片花。

本可能將在2019年現身戛納影展的《圣母》（Benedetta）最終如約在2021年的主競賽單元亮相，娛樂娛樂性和反思性俱佳之餘亦引起了一如所料的爭論甚至差評。這也是大衛·範霍文與其比利時編劇薩義德（Saïd Ben Saïd）戰略合作攝製的第三部法文/比利時影片。西歐特別比利時久來就有一個傳統，就是將這些自己奉為“作者”，曾在荷里活乘風破浪但落潮之後略顯孤獨的老導演們迎回西歐，以有別於英國影片體系內的規模和自由來重新創作（所以這也是這類影片常被英國影評人不屑一顧的內在“其原因”）。大衛·範霍文自《她》（Elle，2016）之後的創作便是此種模式近幾年的成功典範。

說到“棕色地帶”，就意味著充滿著反例和懷疑，比如說影片甫一開始，老主任菲麗西塔在面對貝內黛塔的奇蹟之時提及的就是“奇蹟所帶來的困惑”，又或是稍後我們可以看到貝內黛塔從“單純”地看見神蹟開始漸漸將他們的耶穌基督顯得個人化，用以滿足他們的慾望。而箇中最絕妙的例子當屬那隻由耶穌基督木像改制而成的自慰器，簡直是展現出個人慾望與宗教信仰法令反例般共同存有的顛峰設計。談到立法權，其中自然充斥著謊言，貝內黛塔在嚴密宗教信仰體系中的飆升完全可以類比於政客不擇手段贏得立法權的過程，這一點，位列其上前去調查並最終殞命的天主教會大使自然比她更清楚，也是他在臨終前道出了貝內黛塔（可能將的）真相：“一直到最後，你還是在說謊！”；貝內黛塔也絲毫不落下風，她在最後告訴抱怨他們可能將騙錢於信徒的巴爾託洛梅：“這些救了你的人，很有可能將一轉身就再把你拋入火海之中！”（比利時）觀眾們或許聽見這句不免會心一笑：這些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在香榭麗舍廣場上迎接戴高樂的比利時人，到底又有多少同樣也發生在熱烈歡迎蘇軍步入法國巴黎的隊伍中？範霍文的懷疑論在牽涉到政治或是宗教信仰時不免不讓人心頭大快，《圣女》亦超越了直接以“性”來暗喻政治的經典範疇，邁入一個新的層次。

由二十年前非虛構經典作品《不端之行：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一名同性恋修女的生活》（Immodest Acts: The Life of a Lesbian Nun in Renaissance Italy）翻拍的影片自然在該事件史實上略有根據，但這又是徹頭徹尾的範霍文之作。他是一個典型的深入探討“棕色地帶”的製作者，對人性、政治、發展史，又或是像《圣母》中那般對宗教信仰只問不答式地提出異議、表現懷疑。也是因而，前述故事情節中的很多細節只不過都能被貼上問號。貝內黛塔是嗎有通神之力還是這一切只不過都是她步步為營、漸漸上位的工具？（又或是更有趣的，二者皆有？）；她到底只是一個狂熱的教徒修士還是一個精於權術的馬基雅布羅主義者？這一切，範霍文都只做到止步於提供線索而不做預設、不給答案，再配以成熟、順暢的編劇畫法和高超的女演員指導，將全數的指涉與暗示徹底地包藏在了一個“故事”之中，讓觀眾們自尋其樂，結果自然很難不令人信服和津津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