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出個黃昏》訪談｜老人家戲無市場　林家棟自資撐住︰趁仲有能力

由林家棟監製及導演，高子彬執導，謝賢、馮寶寶、林雪、鍾雪瑩主演的《殺出個黃昏》，以荒誕表現手法深入探討澳門老人問題。病痛對老人家來說不見得是最煎熬，內心深處的孤獨與父母的疏遠關係才最心痛。

林家棟︰「其實調動一場半場不是這麼困難，反正老人的場口不是太多，能夠提早一場半場是可以的。」家棟更觀察到很多新入職的助理編劇，根本不認識這班後輩女演員，「羅蘭姐都還好，有名有姓，你講到何璧堅、陳中堅、孫貴卿、凌漢，新同事完全不認識，理解的，但負責簽他們返來的，為何不跟新同事交帶一聲，要照顧這班前輩演員，他們好願意參與，好願意繼續發光，大家不妨遷就一下，但就是沒有人提出。」

二十年前開始當上編劇，當時的《打擂台》已經善用一大批年屆60的女演員。(劉智源 攝)

當天還是廣播電臺女藝員的家棟，在化妝間只有冷眼旁觀，覺得不是味兒。既然人微言輕，發生改變不到管理制度，就只得自己行多一步，主動跟老人家攀談，讓他們深感被關愛，深感一份暖意。「冇人理你咩？我理你，我同你傾偈！我當時未有能力改變，只有埋藏在內心，到今天覺得時機差不多，便落實去做。」所謂時機就是指《殺出個黃昏》的電影劇本出現，起初是一部嚴肅偏灰暗的經典作品，一副《淪落人》的樣子，但家棟覺得這題材不宜太沉重，經過數年間跟導演周旋，才得出結論今日輕輕鬆鬆的調子。

《打擂台》是林家棟第一部編劇經典作品，獲得金像獎最佳影片，打出可愛一仗。（《打擂台》片花）

當澳門青年人在掙扎苦無機會時，老一輩好友又何嘗並非列為被忽視的一大群，林家棟在廣播電臺工作時，已深深地體會到這份冷待，只是當天人微言輕，只得盡能力在劇組跟老人家攀談聯誼，讓自己深感一份暖意，但這份並非味兒的感覺一直埋藏內心深處，直至導演交來《殺出個黃昏》電影劇本時，家棟覺得是這時候將這份體會拍出來。

就是對老人家有份尊敬，有份愛，家棟在片場看見許多不合理的安排，一直藏在內心深處，「我做電視台時，很多具資歷的甘草演員都被忽視，點解通宵戲一定是最老的演員拍？點解唔早啲拍完，早啲畀佢哋返屋企休息？」只不過理由家棟好清楚，即使主人公打戲多，日接夜夜接日，劇組一般來說盡早拍完主人公的打戲，讓他早點收工休息，進而令當客串演出的，做小角色的只得呆等。

自己好願意參予，好願意繼續發光，我們不妨遷就一下，但就是沒有人提出。

林家棟提及當年跟一眾老一輩女演員戰略合作，得益良多，當中包含(左起)何璧堅、陳中堅、孫貴卿、凌漢，部份更已過世。(網上照片)

趁現在有機會，有少少能力，你不去做，為什麼待你力老氣衰才去做嗎？

沒想過電影票房問題，即使家棟斷言這並非他們今次追求的目標：「我最希望大家看完齣戲，行出戲院時想想，戲中角色是否像身邊某某、家中是否也有那樣的一位、還是像你很久沒見的親戚，然後突然想打個電話去問候下，我便覺得功德圓滿。能否回本，不重要喇，都做了這麼多年，趁現在有機會，有少少能力，你不去做，難道待你力老氣衰才去做嗎？那時你既沒這種魄力，也沒這份膽量，今日我自問還有！不用怕，去吖！試吖！」兩個單詞，正正吐出那份氣魄，那份膽量，足見殺出條血路的決心。

難得找出馮寶寶及謝賢再戰略合作，讓三位老人家再度走上主人公位置。（《殺出個黃昏》片花）

84歲謝賢，加上66歲馮寶寶，兩對影片界瑰寶，斷想不到會再度榮登主人公議席。這要多得編劇林家棟，對這影片劇本不離不棄。只不過他早於11年前，首當編劇的《打擂台》（2010）已經打老人家主意，找來梁小龍、陳觀泰、泰迪羅賓、邵音音擔正，當年位位都年過60，在講求年長生機的影片行頭而言，是一大挑戰，結果影片為泰迪羅賓及邵音音奪下金像獎最佳男女小角色，更摘下當年的最佳影片。

可以想象，一部由老人家擔正的影片，在老闆娘們眼裡是沒有市場價值，難有投資。家棟都直言確實有這隱憂，只好他決定他們掏腰包，還當上編劇一職順利完成那個夢。「後來有老闆肯投資，我都老實說少少好喇，我佔大份！」在沒能預見的情況下，無謂累人之餘，亦想有擁有最大的創作自主：「我佔大份好處是可以試更多嘢，簡單如海報，第一張海報完全冇主角的，得一幅油畫，到正式海報都只見到四哥和BoBo姐背影。點解海報一定要大大個頭？我有時見到自己啲海報，咁大個頭都覺得唔好意思，創意工業就應該要多作嘗試。」家棟更以好萊塢影片《蟻俠》海報做例子：「成張海報得隻蟻，離遠都會走埋去睇下係咩嚟，咁咪成功！唔好成日以為觀眾會唔明。」